我在美国见到的名流
2017-08-15 15:36:50
来源:星星生活

(星星生活专稿/作者:华磊)回顾一生,在国外亲眼见到过的名人,最知名的莫过于英女王伊丽莎白二世了。去年庆祝女王九十岁诞辰时,在白金汉宫前,目睹了女王陛下乘车在众百姓的欢呼声中缓缓驶过。不过,本文所说的名流是指和笔者有过更密切接触的:讲过话、吃过饭或合过影的那种。当然我记得他们,他们不一定记得我,毕竟自己不是什么名流。

华人到了国外,似乎圈子小了,距离近了,一不小心就可能会见到名流。1993年末我妻子来美后不久,我们去纽约看朋友。圣诞时节的一个傍晚,我们在曼哈顿洛克菲勒中心看圣诞树,突然我看到一个英俊高大的中年男子就在我身边,酷似著名歌手费翔,便勇敢地上前,客气地问道,您是费翔先生吗?他作了肯定的回答。

我之所以那么肯定,敢上前去问,是因为对他太熟悉了——1987年,费翔以第一位回到祖国大陆的台湾歌手身份,在中央电视台的春晚上以《故乡的云》、《冬天里的一把火》而一唱成名。从此,我86年从美国“海龟”带回去的彩电、录像机和音响就被费翔“垄断”了。两个孩子特别是女儿成了他的超级“粉丝”,我们成年人也不例外。如今费翔就在眼前,我于是表达了想和他合影的愿望,费翔丝毫不犹豫地答应了,这样便有了一张难得的照片。


(图1:和费翔合影于曼哈顿洛克菲勒中心)

另一个我见到的名人与电影艺术有关。他是有着和谢晋导演的著名电影《牧马人》主人翁类似经历的曲啸先生。那是我1984年第一次去美国做访问学者。期间中国大使馆教育处或纽约领事馆时而派人来巡视。还派当时鼎鼎有名的“现实中的牧马人”曲啸来做报告。我们集体乘车去了100英里之外的密苏里大学主校园听他演讲。演讲前后大家都争先恐后地与他合影,我也照了。

大家对他报告中娓娓道来的经历惊异而同情:他1957年大学毕业前夕被打成“右派”。1958年被劳动教养。1961年被摘帽解除教养后,到嫩江草原牧马。1965年到辽宁一个农场小学任教。1968年又被打成“现行反革命”,被判处有期徒刑20年。直到1979年被宣布无罪释放并恢复政治名誉。他利用自己心理学的专业优势和监狱的特殊环境,开展犯罪心理学的研究,写出了专着《犯罪心理学》,在国内引起了很大反响。


(图2:与曲啸先生合影)

曲啸一生曲折的经历,让我们了解那段岁月。彰显他不向命运屈服的精神,有其积极的一面。至少我是这样认为的。

1992年我从安徽大学再次赴美,去马里兰大学做访问学者,有机会结识了美国马里兰大学前副校长,兼研究生院院长刘全生教授。2003年,在台湾中央大学全球遴选校长时,他还曾一举当选,担任校长三年。之后继续返回马里兰大学担任终身教授。

之前我知道他的大名是因为他祖籍是安徽,而且积极参于美中民间交流——1978年8月份,美国著名物理学家杨振宁访问故里合肥回美国后,在马里兰大学校长托尔的帮助下,积极促成安徽省与马里兰州之间的联系。马里兰州方面提出了欲与安徽省结成友好省州关系的愿望。之后刘全生教授应邀多次访问了北京和合肥,并于83年参加科技政策讨论会受到邓小平的接见。1992年12月担任马里兰-安徽友好省州委员会主席的刘全生博士和夫人再度来安徽访问。在合肥期间访问了中国科技大学和安徽大学,后来安徽大学又授予刘全生博士名誉教授称号。


(图3:刘全生教授和夫人洪静怡)

就在这个期间,安徽大学历史系主任徐承伦教授也来美做访问学者,和我(原是安大电子工程和信息科学系副主任)住在一起,我们结伴去拜访了刘全生教授。初次在马里兰大学物理系办公室见到刘全生教授夫妇,我们开始很拘谨,但他平易近人、热情随和,对我们像见到老朋友一样,和我们进行了长时间的交谈,接着宴请了我们。

徐教授回国后,刘全生教授推荐我参加了马里兰-安徽友好省州委员会,这样几乎每个月都有机会在委员会例会时见到刘全生教授了。和这位在等离子物理和核融合理论方面有重要贡献的前辈相处,我感受到他的学识广博、对晚辈的关心和对家乡的桑梓之情。

作为刘教授领导下的友好省州委员会成员,我曾去巴尔的摩BWI机场迎接傅锡寿省长率领的安徽省政府代表团的到访。在马里兰州首府安纳波利斯(Annapolis)参加了时任中国驻美大使李道豫(李鸿章三弟李鹤章的第五世孙)出席的欢迎安徽代表团的仪式。还在巴尔的摩市区一家不大的餐馆里参加了名士如云的欢迎宴会。

在刘全生博士任主席的友好省州委员会里我认识了美国国家武术总会会长、友好省州文化委员会主席吴庭贵。当时他和我一样,都还是中年人,他带着眼睛,看上去文质彬彬、儒雅端庄。因未曾亲眼见他施展过拳脚,真不敢揣测他的武艺有多么高强,更无法把他和在当今世界武坛中的名气联系起来。但事后经常在媒体上看到有关他的报导,特别是他到处以国际武术联合会执行副主席的身份为“武术入奥”呐喊,为推动武术在美国乃至在世界范围内的发展,弘扬中华文化而努力,实在令人钦佩。


(图4:美国国家武术总会会长吴廷贵)

吴廷贵是出生于马来西亚的“侨三代”,从中学开始教同龄的孩子学习武术。1976年,他前往希腊生活,并在那里教授武术。吴廷贵到美国后,成立了自己的武术学校,便不时举办小型武术比赛。经过矢志不移的努力,吴廷贵的武术学校从四五十人的小学校扩大到拥有三个分校、近800名学员的规模,他也因此在美国武术界占有一席之地。

一次开友好省州委员会,在长桌边我和吴廷贵相邻而坐,便交谈起来。听说我是安徽大学来的,他马上就问我是否认识“拳王”蒋浩泉。回答,当然认识。我上大学时,他就是学校的体育教研室主任。那时正值大饥荒年代,我们上体育课便跟他学太极拳和长拳。后来我回到安大任教,和蒋教授见面总是打招呼。吴廷贵又问,你可知道他曾是“中南海里的禁军教头?” 原来80年代初蒋浩泉被特聘为北京中南海中央警卫团“格斗新技”总教练,培养出一百余名高水平的警卫骨干。那时我正忙着学英语,后来又去美国了,这事我还是头一次听说。

在吴廷贵的争取与努力下,1995年,巴尔的摩非常成功地举办了第三届世界武术锦标赛。那时我还在马里兰大学巴尔的摩分校,在异国他乡的大地上,一时风靡的武术风让我心潮荡漾。

1993年初,我还有幸地见到了旅美著名华人历史学家唐德刚。唐德刚在口述历史方面有重大贡献,著有《李宗仁回忆录》、《胡适口述自传》、《顾维钧回忆录》等。唐德刚是安徽合肥近郊肥西人,他的头衔很多,其中一个是旅美加安徽同乡会会长。而我妻子在纽约的同学方襄城则是该会的秘书长。


(图5:笔者(左一)与唐德刚先生(左二)唐夫人(前左一)等的合影)

我陪国内访问学者、同校历史系主任徐教授从巴尔的摩到纽约,就住方襄城家。经他联系张罗,旅美著名华人历史学家唐德刚和夫人驱车一个多小时,从新泽西家中来到纽约法拉盛,在状元楼接见并宴请了我们,留下了合影。他那无拘无束的谈吐、清新隽永的话题、睿智诙谐的口才给我留下深刻的印象。

席间徐教授请教了不少专业问题,涉及唐德刚写作《张学良口述历史》的传闻。张学良西安事变后遭长期软禁,1990年才恢复人身自由。唐德刚和张学良交情很深,唐德刚说,在台湾张起码请他吃过十顿饭。后来张到纽约也到过唐德刚家。对坊间盛传写张学良传一事,唐德刚和张学良一直否认。这次在宴席上,唐也还是用了“外交辞令”——“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巧妙地作了回答。

唐曾说,《李宗仁回忆录》这部书,可把我整惨了。它几乎把我整到栖身无所,啖饭无门的绝境,真不堪回首……。后来《张学良口述历史》一书终于出版。

看到2003年唐德刚所写的“张学良自述的是是非非”更让我惊悟,这次能见到唐先生是多么难得:和他举杯的都是像袁家骝(华裔美国物理学家、袁世凯孙子)、吴健雄(著名核物理学家、被誉为“东方居里夫人”)伉俪这样的人物。

2009年,方襄城告我,他去加州参加了唐德刚先生的追悼会。逝世前,唐先生将全部藏书共计124箱悉数捐给安徽大学。没想到两年后方先生也骤然作古。如今看到这张合影,“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真让我叹息。

在我结识的“洋人”中,我有幸结识的名人非拉瑟博士莫属。认识他与我在马里兰大学时的研究工作有关。他的研发公司与马里兰大学医学院合作研究红外海底探测图像的获取与处理。拉瑟博士提供课题的研究方向和经费,马里兰大学医学院组织实施,我具体负责实验控制程序设计、数据处理和论文撰写。根据研究结果,我作为第一作者的文章经拉瑟博士过目修改送有关学会会刊上发表。

拉瑟博士曾任美国陆军首席科学家(The Chief Scientist of the US Army)。得知他的身份后,我对他的身份很好奇——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能和美国前军方地位这么高的人如此密切地接触,所以我推想“首席科学家”也许是一批人。

有一次我一个人开车去华盛顿他公司的办公室讨论项目问题。正题完毕后我曾问过他:“美国陆军首席科学家同时有几个?”他毫不犹豫地回答说:“Only one. (就一个)”:这真让我惊诧。他的办公室极为简单,每次看到他都穿着一件浅蓝色或白色的牛津衬衫。他的朴实无华、和蔼可掬令我难以和他过去的身份相联系。因年事已高,为安全起见,他开着一辆福特大轿车。后来有一段时间没见到他,一打听才知出了车祸,好在他人无大恙。不久又见到了已康复的他自己开着车子到学校里来了。


(图6:与拉瑟博士的合影)

在我离开巴尔的摩来加拿大时,他欣然给我写了推荐信。后来我能顺利地被摩托罗拉聘用,和他的推荐也许不无关系。如今看到和他的合影,真让我怀念那段悠远而难忘的日子。不知拉瑟老一向可安好?

想到这几位名流,我不禁感慨:眷眷往昔时,忆此断人肠。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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