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生活特稿/作者：三叶梅）移居他乡通常意味着一个新生活的开始。但在移民加拿大前没有想到，自己的生活会和创业有交集，更完全没有想到，自己会与花店一起成长。

1997年春天，我们一家三口移民来到多伦多。刚开始的故事可能和许多人一样，打工、求学、找工作。学的是当时热门的电脑，2001年“911事件”前一周的9月4日被一家软件公司录用上班，在这家公司一待就是8年。

这间规模不大的公司氛围颇佳，老板和员工亲如一家人，让人时刻感到温暖。我很庆幸自己第一份专业工作是这样的环境。几年后，公司合伙人之一要退休，公司被美国一家跨国公司收买。两年之后，总公司作出战略调整，把技术支持部门移到印度和美国，技术支持被裁一半。又一年之后，研发部裁员一半，我便是其中的一员。

寻找新的工作成为当时的要务，同时自己也想从软件开发换成软件测试。还报了个软件测试班去上课，但这时才发现自己的记忆力已经今不如昔，看书时都懂，但一合上书，脑子里却空空如也。更令人担忧的是，面试前的几个小时也让我很紧张。按理我不应该如此，有学历、有工作经历，可就是不自信地紧张。在一次去面试的路上，我心慌的狂跳不止，由此下决心不再找工作了，但一定要干点别的。

可干点什么好呢？

一时冲动买了个花店

不愿打工就做生意吧。认识的一些朋友有开便利店的，听说开便利店能攒下钱就是很熬人。和先生商量了一下就开始找店。

看中了一家靠近市中心的便利店，有开店经验的朋友考察后的评价也不错。接下来面临的就是如何筹措资金，但当我们又一次和卖主商谈时，新的情况让我打了退堂鼓。我原来想得很简单，认为便利店一天开16个小时，我们两人一个早班，一个小夜班，不就跟一般人上班一样了嘛。可是便利店里的实际工作不止看店卖货这一项。不是不能吃苦，只是我们夫妻两个的身体都不是太好。做事情有时不是凭有多大决心就能干成的。

沮丧之余，继续找店。有一天，看到一位地产经纪的广告上既有便利店又有一个花店。相比而言，花店的价钱比便利店要便宜多了，这让我很兴奋，就想去看看。可是先生说，你又不会插花。是啊，恐怕自己连花名都叫不全，不管是英文的还是中文的。就这样，花店被暂时搁在了一边。

几天之后，我的心里还是想着这个花店，就跟先生说，就看一看总可以吧。于是向代理经纪打听地址。经纪一听我们的背景，没给地址。可能是认为我们的条件不行，或没有诚意。后来再打几次电话才问到了地址。

花店座落在万锦市著名的於人村(Unionville)里。我们两个以顾客的身份走进花店。一进去，我便身陷其中不能自拔。看多了便利店窄小的店面、堆积到房顶的货物、如同监狱般的防盗门窗、贴满广告无法看到外面蓝天的窗户，再走进这明亮的店面、错落有置的摆设、五彩鲜艳的花朵、各显其姿的盆栽，我一下子就爱上了这个小花店。

跟店主联系上后得知，店主是一退休白人老太，是第二任（第一任也是个白人，干了一辈子花店），因喜欢花卉和花园，她是到插花学校学习后，就买下这个花店。而且她的店员也是上的同样的插花学校，到她这儿打工的。得到这一信息，实在是给我很大的鼓励和信心。赶紧地记下学校的名字和电话，就报名上学去了。

在插花学校学习的三个星期充实而富有挑战和收获。每天抱着一盆练习作品回家，在地铁和公交车上都倍受瞩目。当时觉得每天看到鲜艳的花朵，就是一种享受。每天的作品不是自己留着就是送给朋友和以前的同事。每个收到花的人都很高兴。后来看到一份调查才知，鲜花在众多礼品当中是最受欢迎的，而且是收件人高兴程度持续最长久的一种礼品。

令我和家人高兴地是，最后几天的作品，特别是最后的考试作品，摆在花店里都给卖掉了。这更让我对接店充满了信心。考试作品是在规定的时间里，规定的价钱里用现有的花做出一盆插花。这对选材、控制成本、工作速度及艺术效果都是有要求的。

从9月份决定做生意、10月份定下买花店、到11月6日接手一个从未接触过的行业，加上语言和文化上的不同，这其中绝对离不开周围朋友的支持和出谋划策。

值得一提的是，当告诉原来公司的同事们，我买了个花店时，他们挺吃惊的，女同事们为我骄傲，男同事们为我担心。有时把自己的一些得意作品照下来发给大家。经理收到后每次都回一下，并关心我的生意如何。接店后的第一个圣诞节，公司年底聚餐会我被邀请去参加。同事们一见到我就关心的问这问那。经理还特意向大家宣布我买店的消息。这些点点滴滴让我常常感到我不是孤单的，有这么多的人在关心和爱护我！

在学校的最后一天便是我们接店的第一天。我的职业生涯翻开了新的一页。

无处不在的压力

在我和前店主跟店实习的时候，我试着接电话，不是忘了问这就是忘了问那，最后还要其他人打回去问清要求。老店主说接电话时要有自信，有的顾客对人要求高，如果你的语气语调犹犹豫豫，就会失去顾客。

我虽然在软件公司工作了近8年，可我在第7年之后才真正张开嘴和同事们讨论工作。最怕被别人要求重说一遍。好在当时领导和同事们都极其耐心。可是现在要面对的是顾客，他们是否有耐心听我的蹩脚英语呢？

老店主说有一位犹太人是本店的大客户，他的蹩脚英语老店主听起来都有点吃力，我会不会像听天书呢？老店主对我的语言能力挺担心的，虽然她没有直接说出来，但是我可以感到。她劝我以后要参加一些社区活动，了解这一社区，最好选门商科课学习。她本人不但是这一社区长大的，对社区大事小情都略知一二，时不时还和顾客交换一下小道消息和花边新闻，而且业余时间参加读书会、上夜校、参加筹款义卖活动。

不过，可能老店主怕她的担心会影响我接这个店的信心，对我的勤快和吃苦能力大加赞赏。她说为什么我没有早一年来她这个店？我说谁肯要我？我又没有经验！北美工作经验卡住了多少新移民的脖子。我估计自己只有通过买店才能在花店工作，要是通过发简历找工作，估计到现在都没人要我。

当老店主把我介绍给上门来的供货商时，我从他们脸上的表情可以看到他们的担心和疑虑。本来是和老店主谈笑风声的，当我被介绍后，那笑容就僵在空中，接下来便是眉头微皱，和我礼貌性地问好、握手。

我一直就是个学生样，就没有老板的样子。有一次，店里进来一个小伙，我以为是来订花的顾客，问他需要点什么？他说要跟正接待其他顾客的博阮妲谈。博阮妲是我的店员，她有二十几年的插花经验，她是我见到的少有的比自己实际年龄看起来年轻的土生土长的加拿大人。当博阮妲和这位谈话之后，才知他是供货代表。估计小伙子把我和博阮妲的位置想颠倒了。博阮妲有时有些不好意思，可我没觉得什么。她有什么好的建议我都采纳，我对她是百分之百的信任，我俩脾气很相投，博阮妲也是我在加拿大知道的最最勤劳的当地人。

这间近三十年的花店积累了许多企业客户。加拿大很多大企业都有给职工送花的福利，特别是职工住院、家里的红白事等等。走访企业客户，对于我这个不善交际的人来说，又是一大难题。在我先生的陪伴和其他朋友的鼓励下，我一个个走访了主要的大客户。其中一个公司的几个主要订花人看到我时，言语当中的惊讶，可以明显听出来。这些公司的订花人主要是人事部门的负责人，他们对人都非常热情客气，让人感觉很舒服。

但是有一个公司的订花人我一见到她的真人，让我有点不知所措。事情是这样的，我们一接店就赶上圣诞节大忙季节，走访客户就只能安排在新年之后。在这期间这家公司在我们店为他们职员家属的葬礼订了一盆花，花要送到大多伦多地区以外的另一个城市。这种情况下，我们要委托当地一家花店插花、送花。可是有些花店不负责任，认为送花人看不到就敷衍地送上一盆花。我们这次就碰上了这样的一个花店。公司有职员去参加葬礼回来反映送去的花很不好，并反馈到订花人那里。当时我心里很难过，觉得自己的工作没做好，连累了这个订花人。

当走访到这个公司时，我的心里七上八下的，不知如何面对这位订花人。这是一个说着标准英文的华裔。我心想完了完了，这家公司可能不会再在我们店里订花了。我极力想掩饰我的沮丧，再一次真诚地为上次事件道歉。出乎我的意料，订花人说这事不能全怪我们，有些环节是我们所不能控制的。虽然订花人已原谅了我们的失误，但是据我在多伦多这么多年对我们华裔的了解，我的心里还是很沉重。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我沉重的心情最终得以轻松，看来我对我们华裔还是了解的不够。这家公司一直在我们这里订花！

通过走访这些企业客户，在以后的订花过程中给我们花店，特别是对我的工作确实带来不少方便，在电话里和这些订花人可以像熟人老朋友一样交谈。

许多个第一次

开店头三个月，我感觉腮帮子都是酸的，可能是天天在紧咬牙关造成的。第一次进货以及许多个第一次都是对我的挑战，这才发现老板是不好当的，上下班没什么区别。有朋友问我，当老板难在哪？我说当老板要时时做决定，这是最让我一时无法适应的；还有就是要会说话。我这人本身中文就话少，更何况用英文呢；要是再有个不安心工作的职员不闹心才怪呢。这头半年只能用身心疲惫来形容。但是我坚信当初买店时自己的判断，我要坚持下去！

第一次接到投诉电话是接店没多久，可能就两、三个星期吧。当时我们去送花的司机还没回来，收花人的电话就打到店里来了。收花人认为花不新鲜了，她是这个花店的老客户，我们不能这么做。好在电话是博阮妲接的，要是我都不知该如何应答。博阮妲马上道歉，并立即包好另一份花束，当送花司机一进门，就又让他上路了。

事后我和博阮妲解释，当时是看到一种花有点老了，想早点把它卖掉，没想到遭到了抱怨。这个事件对我是一种警告。之后，我坚决不卖不新鲜的花了。即使顾客当场选花，碰到花库里有不好的花，也要那出来放到一边。有时有的顾客就想要开大的花，我都要提醒他们这是开了的花，问他们要不要？

这之后，每每接到顾客的电话，或是有顾客来到店里，当他们报上他们的姓名或地址时，或他们说才收到花时，我的第一个反应便是，是不是花又不新鲜了？有点条件反射了。可是听到后来，常常是赞扬我们送的花太美了，太好看了，花持续的时间太长了，要来感谢我们。我的一颗心才放到肚子里。我也真正感到这个工作给我带来的快乐了。真正感激这些顾客对我的支持和鼓励。

有一次，一个顾客手捧着烂掉一半的一瓶插花来到店里，我一看那束花，玫瑰已谢，就剩下3朵大菊花和一些小雏菊，还用报纸包着怕凋谢的花瓣掉到地上，心里直发冷，就等着顾客的抱怨。顾客把花瓶放到柜台上，说她还要这样同样的插花，这一束花在她家已有两个星期了，还好着呢，我甴悲到喜，愉快地答应了她的要求。

第一次受到莫大的支持和鼓舞是来自于一位身材瘦小的退休教师爱润。爱润已有80多岁，身高只有1米5左右，做过社区工作者，退休前是作专门针对问题青年的教师。她有着敏锐的观察力和不同寻常的处事方法。爱润是到理发店理发时听说我们的。理发店店主嫌我们才接手花店，没到各家访问访问。你知道爱润怎么说，她说，那你怎么没有欢迎他们（这句话我将要记一辈子）！

理完发爱润就到我的店里来了。她不像有的人一旦知道我们是新店主就离开店门。她从我们的眼里看到了担心和焦虑。她说她是才来的（从魁北克才搬到我们花店后面的老人公寓），我们也是才来的，她知道才到一个新的环境的难处，她就是要支持我们！听到她的话，我的心充满了无限的感激，看似瘦小又弱不经风的老人，说出来的话是那么的有力和让人鼓舞！我称爱润我的天使！

从那时起，爱润时不时理完发就到花店里来转转和我聊聊。有时还帮我出主意，让我做些插花摆在她们的老年公寓里，让我去拜访老年公寓经理，把我送她的花摆在她们的公寓大厅口，又摆些名片在那、她自己买些我做的干花装饰挂在自己公寓门上，带着她认识的朋友来我的店转转，等等，不以枚举。

自爱润第一次来过花店后，没几天理发店老板来花店自我介绍了。从那时起我每星期给理发店免费送去一小盆插花。我的小插花很受老人们的喜爱。

从爱润的支持和鼓励中，我深深体会到人在困难中，别人的一句话起到的作用！也想起了在这儿认识的一位中医朋友所说，如果你没有什么好话可说，就闭上嘴好了。别人在困难中，别以为自己帮不了什么，做不了什么，其实说些鼓励的话就是最好的帮助！

在这里更是要感谢那些在后面支持我们的朋友们，特别是信任我们借钱给我们的朋友！

遭到威胁

第一次遭到威胁是在我们接手花店之后的第一个情人节期间。一位上了年纪头发花白的男士走进店里，要预定情人节玫瑰。我把价一报，花白男士顿时发起脾气，问：为什么这么贵？我们向他解释并不是我们要涨价的，是从花农那里就开始涨价了。其实我们是不愿意涨价的。我们从供货商那里得知，每个花农的地就是那么多，平时红色是占30～40%，到了情人节就要占70%左右，情人节过后多余的红玫瑰就成垃圾了，没人要了。为了减少损失，花农就开始涨价。到了我们这些零售商，就水涨船高了。

可是这样的解释并没有说动花白男士。他说去年他是在旁边凯特花园买的，质量非常好，没我们这么贵。凯特花园跟我的店就隔了几个门，主要是做花园生意的，花园设计、种植植物花等。但他们在我们接店的前一年情人节卖过玫瑰，为此老店主和凯特吵过，凯特答应过老店主以后不卖鲜花了。花白男士是被凯特推荐到我们这儿来的。我们只好强调我们的花很好，有许多附加的东西。花白男士只好说，这次就在你们这订了，要是花不好的话，他这张大嘴会到处宣传的。花白男士付了定金，气哼哼走了。

转眼到了情人节，由于是我们的第一个情人节，订货保守了点，我一大早便赶到批发商那去进花，等我回来，店里简直成了战场。不大的花店站满了人，博阮妲和我先生忙着包花，地上一片狼藉。花白男士一大早就在等花的人群里。本来想让花白男士得到上乘的服务，把他订的花早早就准备好了，可是计划赶不上变化，给他准备好的花让先他一步的没预定的顾客拿走了。

一边加快手上的速度，一边看到花白男士一脸不高兴的表情，心情很沉重。我想这下没戏了，估计花白男的大嘴会到处说去了。我们接店的头几个月，一听说我们是新店主，进店的，转身就走的人有；电话里，说下次打给你的人有。这对我们新店主来说真是很大的打击。博阮妲事后安慰我说，你已经尽力了。让我不要难过。

不知不觉中又迎来了第二个情人节。二月初的一天，店里不算太忙，我正低头做事，一位花白男士走进来。我马上脱口而出，褚曼先生！褚曼先生对我能叫出他的名字很奇怪，脸上一副纳闷的表情。我就笑着说我当然记得你了。我也不管结果是好是坏，忍不住就把去年的感受给他讲了。讲到最后，眼泪在眼眶里转了。褚曼先生赶紧说，早知你有那样的感受，我不会说那些话了，这不，我又回来了嘛。结果，一激动，我的眼泪就真的掉下来了。

这真是高兴的眼泪！

这次褚曼先生订了两打玫瑰，情人节当天他早上来取一打，下午来取一打，都得到了最好的服务、最短的等待时间！他高兴地跟我先生讲，我们的玫瑰能有2个星期的寿命！

第一次感到很无助是遇到一位失去女儿的母亲。跟老店主实习时，老店主交给我一个纸都有些发黄的单子。这是为一个叫芭芭渃的女子送花的单子。地址是附近的一个公墓里，每年送4次，不管刮风下雨。一天一位五十多岁胖胖的女士走进来，说要订花，她边说要求，我边做记录。突然女士有点哽咽地说，我不知她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吃惊地抬起头，看到女士眼睛发红，眼泪要掉下来。原来她就是芭芭渃的母亲。那天是芭芭渃去世的日子。我不知该如何安慰这位难过的母亲，隔着柜台我把手搭在她的手背上轻轻地抚摸着，心里感到十分地无助。后来得知芭芭渃是自杀死的。离去的人解脱了，留给活着的人无限的痛苦。唉！

虽然葬礼是花店生意的一部分，有时宁愿接到其他的订单。每当看到有一大群男男女女人走进店里，心情就开始沉重，怕又是葬礼。有一次在新闻里听到一位祖父接孙女放学被车撞了，祖父为救孙女被当场撞死。听到新闻的当时，我心想千万别是我认识的人。可是第二天接到在这一起上学同学先生的电话，打听葬礼花的事。原来这位同学的先生是被撞老人儿子的同事。很多近几年国内来的移民，比较年轻，多数没有经历这些事，有些不知所措。虽然这家人没有在我们花店订花，我为他们失去亲人而难过。

觉得自己英文水平提高了

第一次觉得自己英文水平提高了是在接到老店主提到的那位犹太大客户的电话之后。这位犹太人名叫内藤。他的声音听起来很苍老，吐字不是太清楚，而且夹带些可能是犹太人的口音。后来知道今年内藤已有83岁。内藤已经知道我是个新店主，刚开始问我从哪来，家里怎么样等一些拉家常的话。当得知我只有一个孩子时，开玩笑的劝我多生几个。犹太人也喜欢大家庭。让我感到内藤是一位很亲切的老人。这次是要给他和太太的结婚记念日订花。

内藤和太太结婚已有60年了。他强调花一定要好，花瓶一定要好，60朵玫瑰，让我算算给个价。按理60朵玫瑰是很大的订单，应该给些优惠的价格，可是当时由于紧张加没经验还是按单支价格报给了他。内藤并没有生气，只是笑问是否能有更好的价格。这下提醒我，我又报了个优惠的价格，他很满意地同意了。从内藤给太太的留言卡上可以感到他对太太的深情。也许女人都是靠情感来维持生命，我自己在抄读内藤的留言卡时，真是羡慕内藤的太太。

接完内藤的电话后，感觉并不像想象中那么难，顿觉一时浑身轻松。先生也为我高兴，说能听懂内藤的电话，任何人的电话都不怕了。

转过年头，到了基督教的复活节，犹太教的逾越节也到了，也就是3月底4月初的时候，这一段时间是大部分零售业较淡的季节，又加上美国殃及世界的经济危机，对零售业打击很大。一天正在店里没什么事干时，内藤来电话，开始也是聊几句闲话，然后他问，生意怎么样？我说不太好。

刚说完，就后悔，怎么能在客户面前这样没信心呢。结果，只听内藤说，我给你生意！声音是那样的豪迈！那天他订了十一、二瓶，一千多块钱的花。常听人说和犹太人不太好打交道，博阮妲也给我说过她以前的犹太客户就很小气。内藤却是个例外。每次谈话感觉就像和老父亲在聊天。

内藤最紧张他的太太。太太身体一不好，他就忙来订花，希望太太能早日康复。有一次，他自己把腿摔坏，住进医院，嘱咐儿子来为他太太订花。我知道后，做了一瓶花送给内藤本人。事后，内藤来电感谢，还开玩笑说自己像小孩一样要重新学习走路。

从内藤电话里的声音和情绪就能判断他太太身体的好坏。有一次，内藤情绪很低落，吐字几乎听不清，而且从不把我的名字叫错的，那天把我叫成前店主的名字。让我为他很担心。我连蒙带猜的弄清楚了内藤的意思。内藤的太太最近身体很不好，内藤心里很担心、情绪很低落。我忙劝说，会好的，会好的。心里很为内藤和他太太担心。那天是情人节当天，并不是犹太人的节日。尽管当天店里像打仗一样，我们还是尽快做好一瓶色彩鲜艳的插花送去。希望五颜六色的鲜花给内藤和他太太带去些节日的喜庆。

（待续）